“雕青?”
素来镇定、沉静的暗卫,听到这两个字都有瞬息间的怔愣。
雕青,也就是刺青。
在“身体发肤受之父母”
的古代,大多时候都是作为刑罚的。
比如王姮曾经的傅母郑仪,因着家族落罪,被抄没入掖庭,额头上便被刺了青。
为了遮盖刺青,郑仪常年绘制花钿。
不过,在大虞朝,也有“极少时候”
的个例。
许是这些年的民族大融合,又许是佛教的盛行,除了犯人,坊间的市井闲人、泼皮混混,为了唬人,或是彰显个性,也会给自己刺青。
比如楼彧曾经审理过的一个案子,涉案的匪首是个江洋大盗。
他一身蛮力,脑子似乎也有些莽。
两只手臂都刺了字,上联“生不惧京兆府”
,下联“死不畏阎罗王”
。
后背上,亦是刺了一整副的罗汉像,怒目圆睁,煞气腾腾,颇能唬人。
楼彧被王姮在大拇指上划了一道红线,看到红线时,脑海里就浮现出那个莽汉一身的刺青。
作为清贵的世家子,传统的士大夫,楼彧应该鄙夷这种粗鄙的、野蛮的行径。
但,楼彧骨子里又是个肆意妄为的小变态。
他用王姮送给他的摧决束缚自己,克制内心的阴暗。
而,不管是象骨摧决,还是白玉摧决,以及未来可能会有的玛瑙摧决,都会被楼彧捏碎。
他总有失控的时候,而失控的前兆,就是捏碎阿姮给他的枷锁。
“摧决易碎!可若是直接将这道束缚刺在手上呢?”
针扎入肉里,辅以颜色,成为他永远都无法挣脱的牢笼。
这牢笼,束缚了楼彧,可也是他内心安宁的一片净土。
“嗯?”
楼彧见暗卫没有立刻回应,便淡淡的看了他一眼。
暗卫瞬间回过神儿来,赶忙躬身应道:“是!奴遵命!”
惊世骇俗又如何?
自家郎君行事,素来如此。
且,主子的事儿,又岂容许他一介奴婢置哙?
……
王姮并不知道楼彧的打算,成了亲,王姮的生活,也没有太大的改变。
没成亲之前,王姮就接管了楼家的中馈。
齐国公府的修建,也是王姮亲自主持。
楼家内外院的大小管事,王姮都十分熟悉,管事们对这位女郎君也无比敬重。
这些年,王姮将王、楼两家都打理得井井有条——
咳咳,王姮不会事必躬亲,她会制定详细的规则,挑选合适的管事,将事务都分派下去。
她还设有监管人员,专门负责监督、审查管事人员。
王姮要做的,就是管理这些管事、监督等。
她看着乖巧软糯,实则深谙赏罚之道。
不吝啬奖赏,也不会在处罚的时候手软。
恩威并施,张弛有度,自然也就能将内院管理妥当。
嫁去齐国公府,王姮都无需熟悉新环境、新人事,因为这里也是她的地盘。
顶多就是更名正言顺些。
过去,她只是“阿妹”
,而如今,则是正儿八经的正房大娘子。
内院、外院的管事,齐国公府名下的店铺、田庄、工坊等的管事,对王姮愈发敬畏。